他們工作的地方一向又黑又暗,當初為了避人耳目於是建在地下室,樓上則是普通住宅,與周圍建築並無二異。
放眼望去,不是破銅爛鐵就是雜七雜八的廢棄物。
溫斯爾的眼眸閃著橙紅火苗,整張臉被火光映得通紅,爐中物在冶煉過程中閃著耀眼光芒,似乎下一刻就會冒出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。
而事實上,他是在「鍊金」。
他要將不起眼的石頭鍊成金子。
這不是什麼魔術,也不是什麼邪門歪道,只是單純用火提煉、萃取。
但不知情的人們及教會皇族一致認為此舉不可能鍊出什麼,石頭就是石頭,哪裡是金子,點石成金只是幻想、是邪術。
所以鍊金被所有國家禁止,違者一律逮捕入獄判無期徒刑,鍊金術士們不得已轉入地下進行,過著幾乎終日不見光的日子,與人群更加疏離,性情愈加冷漠。
比起那些狂熱的鍊金術士,溫斯爾他們算是較好的了,大多練金術士只有一個人,他們有三個。至少能相互作伴,不會太無聊以致性格孤僻。
而艾塔維拉,是溫斯爾某日上街負責採用日用品及食物等的時候遇見的。
那天下著大雪,街上冷清得很,溫斯爾接連去了幾間商店才買齊所有物資,回程路上眼角餘光瞄到一黑影。街上本就沒多少人,那黑影自然引得他停下腳步,仔細一瞧,發現是個女子,抱著胳膊全身顫抖,雙眼竟是無神,彷彿身體與心靈分離,身體抖它的,她沒感覺。
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,問了一句:「要跟我走嗎?」他很好奇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。
她抬高目光,直視他的眼睛,良久,輕輕點頭。
那雙眼睛美麗澄澈,同時奧秘得很。
琉希見到她時張大了嘴,派頓則是靜靜看著。
「妳叫什麼名字?」琉希蹦到她面前,「有家人嗎?」
她搖搖頭,張望了下四周,然後拾起被丟在一旁的炭筆,在木板鋪就的地板寫下「艾塔維拉」。
氣氛一下子凝滯住了。
她不會說話。沒有家人。
「天生的?」溫斯爾挑眉,不是輕視,這是他的習慣動作。
艾塔維拉點頭,表情變都沒變過,就連一絲哀傷也不見。
是無所謂,還是太會隱藏情緒?沒有人知道。
「那……艾塔維拉既然要留下,就幫我們做打掃煮飯洗衣服之類的雜事?剩下時間妳自己運用?」琉希說。
「專要人家做苦工。」派頓淡然說了句。
「哪有!」琉希暴跳了。
艾塔維拉擋在他們之間,做了幾個手勢表示願意。
「那就這麼定了。」溫斯爾慵懶地笑了笑。
溫斯爾總是一副慵懶貌,對任何事都不怎麼感興趣,但認真起來卻十分嚇人,那眼神冷得令人感覺彷彿置身極地。
艾塔維拉不知道他的生活習慣,午餐時間到了就去找所有人一起吃飯,她敲敲門,沒聽到回應,開了門發現他在睡覺,桌上擺著一本鍊金術相關書籍,她走過去搖了搖他的肩膀,沒想到溫斯爾抓起手邊的東西就摔,劃傷了她的手臂,傷口立刻沁出了血。
「唔……」艾塔維拉皺起眉頭,發出悶哼。溫斯爾不太開心地醒來,「艾塔維拉?」瞥見她手臂上的傷,立刻明白前因後果,「我弄傷妳了?」
艾塔維拉擋住傷口,搖頭。
厭惡的情緒迅速退去,隨即擔憂湧上。
「別碰,小心感染。」他連忙帶她去擦藥、裹上紗布。
琉希看到那傷立刻就懂了,「溫斯爾有起床氣,妳別怪他。」他跟派頓都吃過這苦頭。
艾塔維拉溫柔地笑笑,根本不在意。
不管溫斯爾在做什麼,艾塔維拉只要有空就跟在他身邊,就算被有起床氣的溫斯爾誤傷後也沒變過。
「這裡很熱。」溫斯爾出言提醒,盯著有著熊熊火光的爐子。
艾塔維拉只是親暱地抱著他的胳膊,笑笑的。
「艾塔維拉、艾塔維拉!」莽莽撞撞衝進溫斯爾的個人空間,琉希興高采烈拉著艾塔維拉往門口走,「雪停了喲!帶妳去買幾件衣服,妳不能老是穿同樣幾件,何況還是男性的。」
的確,接連幾天大雪,出外行走極為困難,現在雪停了,是該找個時間帶她去買些必要用品。溫斯爾看了眼艾塔維拉身上的衣服,那是他的舊衣,穿在她身上有些寬大,過長的下襬塞進長褲。
「我帶她去好了。」溫斯爾說。
「啊?」琉希一怔,馬上反駁,「喂喂,艾塔維拉平常幾乎都跟你在一起,你還跟我搶?真不夠意思!」
是她自己跟著我的。溫斯爾悄聲笑,見一旁艾塔維拉巴巴望著他,笑意加深,「那一起去總行了吧?」
琉希孩子氣地嘟起了嘴,艾塔維拉哀求般左右搖他的手臂,他才不甘不願地答應,「一起去就一起去。」說話又補一句,「不准再找派頓!他留下看家!」
看家?艾塔維拉和溫斯爾相視而笑。真孩子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