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橫月夜

　　御書房內四處堆滿了文書。身為一國之主的商衡馳平時便於此辦公。

　　久未至此，商琅守瞪大雙眼，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待辦，幾無多餘空間。

　　「怎麼……不找我幫忙？」恐怕花上整整一天也未必解決得完一半啊！

　　每日他都清閒得很，而皇兄竟如此忙碌？他驀地望向兄長，這才驚覺對方身形消瘦，眼眸下有淡淡一層黑影，顯然沒睡好。

　　他怎麼就如此粗心現在才發現！

　　「不想你太累。這些奏摺可令人煩透腦筋呢……跟你說這些做什麼？來，你來找樣東西。」

　　兩人來到一個高架前，一層又一層的架上擺了各樣東西，主要為書籍，其次是式樣精緻的瓷器，以及其他小玩意兒，或許是用以打發時間，密密麻麻擺放得毫無章法。若想從中找些什麼，還真得費上一番工夫。

　　「皇兄找什麼？」

　　「一本書。」

　　「書？」

　　聽及此，商琅守再度望向兄長，俊臉滿是疑惑。他不明白，不過是本書，會找不著？

　　不過定心一想他便明白了，眼前這架子之高、之廣，連找個匣子都難。

　　「或許是本小冊子吧……」商衡馳撓了撓頭，極為苦惱。半晌，他忽地拍手道：「不過內容我還記著！多半記些花草知識，有附圖。」

　　這下商琅守更加困惑，他微微蹙眉，「藏書閣不也有？何必尋呢？」

　　在他看來這事極其簡單，宮裡書籍繁多，若非秘密典藏之書，基本上是會有副本的。

　　「哦，那是從前為了好玩畫的，有什麼寫什麼，時日一久擺到哪去就忘了。」

　　商衡馳說話間商琅守將指尖觸上雕花木架，沾上些灰塵，聽見這話他不免覺得好笑。原來是皇兄幼時的塗鴉本！忍住笑意，他一樣一樣慢慢翻找，同時漫不經心問道：「怎突然想找？」

　　一旁看他動作的商衡馳語塞，他總不能直言是為了找事讓他做吧，不被念上一頓才怪！

　　「皇兄？」

　　「啊？」商衡馳僵直了身，旋即慌忙擺手，尷尬笑道：「想到就找了嘛！哈、哈哈哈哈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聞言，商琅守頓了頓，明顯的無可奈何。他扭頭，黑亮的眼瞳清澈地瞅著對方，說出口的倒不是挖苦之語。

　　「皇兄，你快去忙你的吧，公務要緊，這兒我來便是。」

　　商衡馳張了張嘴欲說些什麼，隨即又閉上，抿唇笑了笑。目的已達，自己還是別攪和了吧。

　　黃金般光彩奪目的龍袍隨著他轉身反射出刺眼光芒，眨眼間他已步至案前，坐下提筆批閱起奏摺，偶爾抬頭看看自己兄弟確認狀況。

　　看似極其祥和之景，偶有翻動書頁之聲。二人各自做事，互不打攪。

　　但很快，這美好便被敲碎。

　　「……皇兄。」

　　「何事？」商衡馳抬頭，大半面貌被卷宗給擋著，獨獨露出雙目以上。

　　商琅守神色古怪，似笑非笑道：「為何將簫扔入花瓶內？」手裡拿著證物。

　　「這……」商衡馳啞口答不上來，噎了噎，「忘了。」

　　無言，商琅守苦笑搖頭，轉身不理。他邊找邊整理，很快半個架子變得齊整無塵，上層未動的尚搖晃欲倒。

　　「守，沒找著便罷，累了休息。」商衡馳輕勸。

　　「反正閑著，藉此動動筋骨也好。」

　　真固執。商衡馳面上寫著無奈。

　　稍後小太監端了午膳進入，見了商琅守，略愣了一愣，趕忙行禮。

　　商衡馳變了臉色，笑得森冷，「沒見少了一份嗎？」

　　小太監唯唯諾諾應了，急忙欲離，腳下絆到未擺回架上之物，一個趔趄跌向商琅守，幸虧他及時閃避，而那太監則撞著了雕花木架，震得其搖晃不已。

　　說時遲那時快，木架頂層半人高的瓷花瓶自高處落下，正巧砸中退至其下的商琅守！

　　「守！」商衡馳衝向前將他扶起，瓷器碎成數塊，部分可見斑斑血跡。他頭也不抬，怒吼：「快傳御醫！」

　　「是……是！」小太監見了此景慌張顫抖不已，聞令連忙奔了出去。

　　朔風陣陣，最後一片掌狀半敗紅楓飄入落地，映著鮮豔的紅。